写
在
父
亲
去
世
五
周
年
1
年的腊月初七凌晨四点多，我被突如其来的手机铃声惊醒，打电话的是父亲的同事，说父亲出差长春突发脑溢血，医院抢救，要做开颅手术，需征求家属意见，蒙圈中的我立即说同意。放下电话，我赶紧通知继母和继母的儿子，但是，他们的手机一直处于关机状态，直到清早七点多，我的航班快起飞了，才联系上他们。在此，我提醒大家注意，父母在，一定要保持24小时开机，避免有急事联系不上。等我下午医院，父亲刚从手术室推出来还在昏迷中，脑干大面积出血，直至转天凌晨去世一直都没醒来。从发病到去世不到三十个小时。
父亲一生劳苦很不容易。早年丧母，中年丧妻，独女出家。晚年退休后该享福了，却因突发脑溢血猝死他乡。去世的时候刚过完六十六周岁生日不久。
2
奶奶是在父亲两岁时，因生我姑姑难产而死。那时，爷爷一边上班一边照顾四岁的大伯和两岁的父亲。有人说，爷爷命硬，让两个儿子不能喊爸爸，爷爷排行第二，儿子们就喊爷爷二伯。妈妈走了，爸爸也算是有实无名了。爷爷有兄弟八人，都住在一个大院子里，因此，父亲小时候也算是吃百家饭长大的。
十四岁开始，父亲就跟我六爷学习黑白铁匠的手艺。虽然后来父亲成家立业有了正式工作，但每到冬天，他就给人家打烟囱炉子，补贴家用。最高纪录一天打过节烟囱。我儿时最早的音乐启蒙，就是听着父亲一边跟着电匣子里的京剧一起吼唱，一边手里咣咣咣打着烟囱炉子的“三重唱”。
3
我母亲去世的时候父亲三十八岁，父母同岁。因为母亲患有严重的风湿性心脏病、心源性哮喘，所以，在还没有实行计划生育的年代，也只生了我一个。听说父亲之所以娶母亲，就是因为她没有工作，可以全身心持家，照顾家里的三个男光棍。我不知道当年母亲有没有跟父亲隐瞒心脏病的事实，只记得我从童年记事起，医院陪伴母亲，上学后医院度过。还记得很小的时候，母亲住院父亲带着我去上班，怕被领导发现影响工作，就把我藏在同事阿姨的小办公室。还有一次下大雨，父亲把我背在他的后背上，就像电影里演的桥段，父亲一走一滑经常摔跪在地上，然后爬起来再走，我在父亲背上替他撑着雨伞。其他的记忆都模糊了。只记得那时候，医院，父亲也都是早出晚归，做一份工作，下班后再去打一份工。一家三口很少有坐在一起吃饭的机会，基本上都是我跟母亲吃完晚饭父亲才回家。
4
母亲去世以后，我跟父亲相依为命。父亲一边工作一边照顾十三岁的我。我不会做饭。父亲就买一块钱猪肉，一斤甜面酱，给我做上一大盆炸酱，再买上五斤面条晾干，每天给我吃炸酱面。等我把炸酱面吃烦了，慈祥的父亲立即给我换口味，给我做爱吃的米饭。然后买上十个榨菜疙瘩切成丝，再买上一块钱猪肉，做成榨菜炒肉丝，既可当菜吃，又能泡上水当汤喝。当我对米饭榨菜炒肉丝也提出抗议的时候，父亲就会给我炖上一大锅牛肉，足足吃上一个月！导致我后来看见肉就反胃。可能这也为我出家后连着吃了三年的腌雪里蕻咸菜都不觉清苦奠定了基础。有时候，我夜里饿了，父亲就让我喝水，说我吃的晚饭还没消化，要多喝水，水把胃里的晚饭泡涨以后，就不会感觉饿了。虽然年代久远，很多事情都记不住了，但是唯有此事，依然清晰的烙印在我的脑海里。
5
父亲的突然辞世，让我深刻地感受到生命的无常。以前只是知道无常，相信无常，并没有深刻地体会无常。虽然经常接触世间的各种生离死别，但是没有关系到自身，体会还真没有那么深刻。因此，父亲去世后我难过了很长时间。与其说我们不舍亲人的离去，更准确的说，是我们不能接受自己生命中突然出现的空白。那是我们的习惯被打破了，我们执着“不变”的假相被打破了。其实，生灭随时随地都在身边发生着，无常才是世间的真相。人与人总会离别，但是通过愿力，我们一定会有更好的重逢。
父亲恰好是在农历腊月初八凌晨去世，适逢释迦佛成道日。也愿父亲籍此殊胜因缘，得解脱、出轮回，往生西方极乐世界。阿弥陀佛！
6
今天是父亲去世五周年祭日。做小诗一首以为祭：
人生水月镜中花，
苦海浮沉遇佛家。
椿庭萱室恨空去，
莲池作伴归吾家。
End
文
圣慧法师
图
网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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